●本报记者 孙巧拙
最近一段时间，从京城几家典当行总会传出这样的“捷报”：“这段时间生意特别好，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上百万元的大单”、“从今年9月份就开出现典当热了，到10月底我们就完成了全年的业务指标”、“与去年同期相比，这几个月房产和汽车业务有近40%的增长”……这些数字令人心生疑问：这样的行情是个别现象还是全国范围内的集体“井喷”？真正的典当高潮何时来临？业界对典当行业未来一段时期发展有何期许与担忧？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少人会习惯性地认为，当日历翻到今年11月，既代表各公司全年结算日期的临近，也意味着新年即将到来，企业融资和个人消费需求均会到达顶峰。不过对于全国大部分地区的典当行来说，事实并不像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生意已经被蜂拥而至的客户推向高潮。
“最近生意比较平稳，没有出现特别的变化。”天津、云南、四川、福建等地的几家典当行工作人员均这样向本报记者表示，从目前这些地区的经营状况来看，还没有“高潮”的苗头显现。
例如在上海地区，据当地典当行业协会副会长马丁介绍，与一些同行描述相似，目前上海地区的典当行同样没有发生明显的业务量上涨情况。当然，这种情形并不代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业务量不会出现起色，按照他的预计，随着元旦与春节的临近，典当行的市场业务会有所增加。而且马丁还认为，今年的典当需求比往年要旺盛，“因为受宏观调控影响，全国银根收紧，可以得到贷款的中小企业大量减少，除了银行贷款外，其他多种融资渠道均不顺畅，尤其是到了年底金融机构多是持‘只收不放’的态度，因此典当行成为不少企业主解决资金缺口的途径之一。”
马丁说，从当前的情况来看，上海地区典当行的客户很多都是中小企业老板，其中尤以年底对资金需求最为旺盛的销售类企业主为主，这些客户主要特点为典当金额大、需求时间紧。“中国人有过年的习俗，春节前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都面临集中消费，因此可以推断典当行情在未来两个月会更好，但是基本不会出现‘火爆’情况，因为典当行不太可能出现客户排队的情况。”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看好未来一段时间，有一些业内人士就认为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典当行不会出现上涨的行情。浙江典当行业协会秘书长孔舟航刚刚拿到了新出炉的统计数据，他告诉本报记者，从数据来看，今年第三季度浙江地区的典当行情与去年同期相比出现了下降，而且由于统计数据有一定的滞后性，近几个月房贷提高、银根进一步紧缩等政策带来的影响要到第四季度才能显现。
分析了数据之后，孔舟航甚至给出了一个“悲观”的预测：第四季度浙江典当行业继续看低，而且即使到了年底也不太可能出现明显好转。“虽然数据显示典当总额、典当余额、税后利润等都是健康增长的，但是典当行不能脱离我国的全面经济形势，尽管春节前后会出现市场需求增长，但是由于市场环境的限制，典当行在自身经营金额有限的情况下不敢随便放贷，因此高潮不太可能出现，反而典当行业会面临很大压力。”孔舟航说道。
而另一方面，记者发现，就在业绩“捷报频传”的北京，“红火”当中似乎也有疑问。因为根据记者掌握的情况来看，“没有明显变化”是当地典当业界的普遍感受。有人坦言，以“火爆”来形容自家生意，不排除有夸大宣传之嫌。
典当行也是中小企业
在采访中不少人提出，出现这样“冷热不均”的局面是正常的。有业内人士分析，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里企业多、资金需求量大，相对手续简单、放款快的典当行生意旺是正常现象，“小城市企业少，要利用典当融资的也少，典当行业务量大涨的情况当然不容易出现。”不过在典当红火的地方，也不代表“高潮”出现有固定规律。“典当行的生意不像外人想象那样有固定的高峰和低谷，不过一般看来，春节、劳动节和国庆节前后普遍会好一些，这也是礼品经济的间接产物——节前有人靠典当换钱买礼品、节后有人把不需要的礼品典出去换成钱。”北京一知名典当行负责人告诉本报记者。
孔舟航则表示，以浙江为例，中小企业老板更为钟爱的融资途径是民间借贷，这一板块的红火在一定程度上挤占了典当的比率，“所以典当行想要‘火爆’实在是很不容易。”另外有一位行内人透露，通常大城市的大典当行资金会相对充裕，这为典当市场客户增加提供了保障。
今年以来，央行实施稳健货币政策，先后6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并扩大存款准备金缴存范围，以进一步回收银行体系的流动性，因此人民币贷款增幅逐步放缓。在这种经济形势下，全国4000多万家中小企业中，能从银行获得信贷支持的实为少数。以上海为例，上海市银监局公布的数据显示，该市目前有贷款余额的中小企业约3.7万户，仅占上海地区中小企业总数的十分之一。同时，商业银行为了降低不良贷款率，通常设定较高的贷款标准，且信贷手续较为复杂、审批周期较长，无法满足大多数中小企业 “短、频、快”的资金需求。
在这种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企业主将典当行视为解燃眉之急的“救星”，但是实际上，我国很多典当行的注册资金集中在1000万元至5000万元之间，有些小典当行的注册资金甚至只有几百万元，这些规模不大的典当行对前来融资的企业主实在无能为力。上海典当行业协会副会长马丁直言：“很多典当行本身就是中小企业，同样受国家宏观调控影响，加上公司负债率有明确规定，典当行同样处在缺钱状态，不可能满足所有申请者的需要。”
福州一家典当行的经理则无奈地告诉记者，在福建，本来典当行的竞争力就略逊于更加灵活的民间借贷，来几个做高额典当的客户，典当行的资金就捉襟见肘了，再有客户上门，也只能拒绝掉。“真的无钱可发，这种时候只能更加谨慎——提高对申请者的要求，保证把有限的金额贷给条件好的企业，这样才能保证资金尽快回笼。”
这位经理还透露了一个信息：由于福建很大一部分企业主都涉及高利息的民间借贷，因此很多企业面临很大风险，让典当行“心里有底”的客户数量有限，“有时候为了求自保，有些典当行会宁肯不接生意也不要表面上看起来的红火。”
“如果不是优质客户，生意再好也是风险隐患。”这种观点道出了当前整个行业的普遍心声。
房产仍是最大顾虑
有一个事实不能否认，每到年底中小企业普遍会面临巨大资金缺口，无论典当行肯不肯放款，前来“碰运气”的客户数量一定不会少，那么对于资金有限的典当行来说，他们有什么样的顾虑呢？经过本报记者多方了解后发现，不少典当行的热门业务——房产典当，被认为是“让典当行最头疼的业务”，一些从业人员干脆称之为“烫手山芋”。
首先是动辄几百万元的房产加剧了典当行资金吃紧的窘境。记者了解到，很多典当行不得不采取提高房产典当的门槛的方法，尽量减缓自身资金不足导致的困难。“现在客户并不是只要拿着房产证来，就能当到钱。”南京一家典当行的工作人员说，公司现在的放款门槛和银行差不多，必须要审核客户的信誉、企业的经营状况、到期赎还的能力。“如果这个企业经营不善，面临生存危机的话，我们是不会接这笔生意的。客户如果到期不能赎回房产，后期处理很麻烦，要找拍卖公司，有时甚至要打官司，耗时耗力。”
“对于房产典当客户可能集中出现的时间段，典当期限也有所调整，一般缩短为只有几个月，除非是我们信任度很高的客户，不然很少有房产典当时间超过一年的。”另一位资深典当业人士如是说。
其次，房产典当加重了典当行对绝当的顾虑。如果以前企业用房产进行典当，房屋成为绝当品后，典当行还可以通过转卖房子获得资金，但是现在房贷利率越来越高、放款越来越严，再加上全国多省市房价下调，绝当的房屋很容易卖不出去，变成砸在典当行手里的“老赖”。眼下楼市不景气和业内对房价下降的预期，已经使得全国不少地区的房产折当率有所缩水，“两年前房产折当率能达到七八成，现在最多只能折到六成。”一家典当行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典当行自身资金风险，比如一套市价100万元的房屋，两年前可以当到七八十万元，现在最多只能当到60万元。“像北京那样有典当行上调房产折当率的，在全国可以称得上是个例。”
“现在我国经济环境在调整，不稳定，希望各地典当行都要更加谨慎。”谈到对年关将至的期许，浙江典当行业协会秘书长孔舟航表示。他提醒，无论年底的“典当潮”有没有出现，典当行都应该放平心态，稳步发展，“第一不要盲目扩大经营规模，第二放款时一定要考虑全面。”